和金伟光约好是在下午2点半,2点25分时,我想他快来了。大约三四分钟后,门被推开,金伟光准时出现在门口,他犹如控制技术参数般对时间进行了精准地控制。黝黑的皮肤、精瘦的身材,说话开门见山,一开口,露出一排被香烟熏黑的牙齿,符合一个老项目经理人的标配。
1999年的绍兴东南方向宋六陵南侧,日供水40万吨的小舜江净水厂项目正在施工,平时鲜有人来的山头突然来了一支施工队伍,平时寂寞的山蚊子都活跃了起来。队伍中间有一个人在蚊群里专心地进行着沉淀池底板标高的测量,蚊子停在他脸上,吮吸着新鲜的血液。起初他也会去拍打蚊子,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寡不敌众,成为了蚊子的“美味佳肴”,于是他索性忍住痛痒、纹丝不动,因为测量工作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差错。他就是金伟光,小舜江净水厂工程的项目副经理。
金伟光原先是不抽烟的,学校毕业快十年了仍保持着不吸烟的健康生活。因为沉淀池底板混凝土浇筑必须要一次成型,因此那段时间经常连续浇捣,熬夜通宵便成为家常便饭,由于连续熬夜实在是累极了,金伟光就接过别人递来的香烟抽了一口,发现管用,之后他就养成了慢慢长夜里与烟作伴的习惯。“香烟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”他说,“项目经理抽烟大概就是熬夜所致。”他给自己的牙烟垢找了个台阶。
2004年上海雅居乐项目是环宇在上海打的一个扬眉吐气仗。雅居乐位于上海南京路与西藏路交叉口,是上海市中心繁华地段,地铁一号线隧道在工程地下室下面穿过,地铁八号线隧道在工程地下室东面穿过。对于环宇承接有这么大技术难度的项目,上海黄浦区建管部门领导表示很怀疑。那时候放眼西藏路所有地标性建筑无一不由上海建工施工。对于一个外来者,承接史无前例难度的地标性项目,环宇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,任命金伟光为项目经理。于是一时间大家对金伟光进行了热搜,发现他并不是名牌大学毕业,也没有负责做过获大奖的项目。曾有人评价他的技术能力连做这个项目的施工员都不够格。
如果一个人没有雄厚的背景,没有名牌大学毕业的资本,而后要做出一番成就,一定能在平时一点一滴中找到成大事的蛛丝马迹。金伟光20岁从浙江省建筑工业学校工民建专业毕业,当时7个毕业班300个毕业生中,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。在学校时他就表现出细致、爱动脑的一面,喜欢趴在绘图桌上画图,往往几个小时过去不知疲惫。这种钻研精神成为他有力的竞争力,在后来无论遇到多大困难,他都像学生时代在绘图桌前那一刻一样,全神贯注,全力以赴。
雅居乐工程有深、浅两个基坑。深基坑有地下三层,靠近地铁1号线和8号线。深基坑挖土会对地铁1号线造成侧向位移,设计采用混凝土支撑。地铁监护公司要求从挖土到形成支撑这段时间越快,地下连续墙变形越小,所以每个区块基本上都在20—24小时之内完成。深基坑大底板一共需用15000方混凝土,最大一块6500方,一次性连续浇捣68个小时,直至对地下连续墙形成最有力的支撑。
浅基坑在地铁1号线上方,地铁隧道顶到浅基坑底最小距离是2.8米,犹如在太岁头上动土。要求隧道总体位移控制在2厘米以内,每天隧道变形的报警值是1毫米,每天都有地铁监护公司在监测。一旦到了报警值,就要停工,分析原因,采取针对性措施。
上海地铁正常运营期里如果停运15分钟就要报上海市长知晓。为了不劳烦上海市长,只能从夜间10点半到凌晨5点半地铁停运的7个小时内施工。位于地铁隧道上方的浅基坑根据柱网尺寸分成了53块,每一块从土方开挖、安放垫层、地梁钢筋接驳器连接、绑扎钢筋、混凝土浇捣、到最后配重块回压要连续做成,需要30多个小时。而要把30多个小时的工作量在7个小时内完成,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金伟光身上发生了。
金伟光精确计算了每个步骤需要的时间,配足人员,安排平行作业,各工序紧密衔接。而最花费时间的是绑扎钢筋,他想到了把绑扎钢筋工作单独拎出来,事先做好钢筋笼,到时成品吊装。这样节省了很多时间。这个方法在当时资料上也找不到,可谓独创。
第一分块开挖的时候,地铁监护方总工程师,监理公司领导和环宇上海分公司经理周国勇都到了现场。在多方监视下开始了紧张有序地施工,结果到第二天早上7点完工,虽然已经很顺利了,但仍超出了要求1个半小时。金伟光不甘心,重新对各道工序进行了优化,调整了部分工序的参插节点,第二块再施工时,时间已经能满足要求了。后来衔接熟练了,果然7个小时都不用。近3个月的夜间施工,没有一次到达报警值,总体位移也控制在2厘米之内。一颗埋在地铁上方、悬在上海监管部门心中、关乎环宇前程的定时炸弹拆除了。他为环宇在上海扬眉吐气,让上海建管部门的领导刮目相看,为日后在上海承接相类似的工程树立了样板。
和金伟光聊天他一直在说自己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简单的人,但两件事他记忆犹新,97年参与台州市市政府大楼施工时,他是施工员,主管外墙施工,采用的是干挂花岗岩工艺,当时施工单位是没有画深化图纸的概念的,他却运用自己的个人特长,利用一个多月的晚上时间,手工绘制了10多张2号图纸,一来方便指导工人施工,二来给今后的工程结算留下可靠的依据,这件事情也得到了项目经理的表扬和业主的认同。
还有一件是,做台州市政府大楼时,在项目经理范六九手下工作,由于工期紧,管理人员人手缺乏,他把规定的两个月回家一次自觉延长到4个月回一趟家。那年他女儿8月份出生,他回家了一次,等再次回家已是过年时,当他再次看到女儿时都不认识了,怎么这么大了,于是感叹生命最初的生长如此之快。
时间在飞快地流逝,转眼间这个毛头小伙已人到中年,他说有时缘分很奇妙,当年学校毕业时他想进“二建”公司(环宇的前身),大单位对个人成长总归有好处,结果没进成,去了“住建”公司,没想到一年后“二”“住”合并了,最终还是进了“二建”公司。在环宇他得到了更多的机会,有了一片更广阔的天地。回望一路走来的历程,他觉得自己在环宇得到了成长,也为环宇做出了应有的贡献,自己的倾情付出也得到了回报。他说他十分庆幸在环宇这个大家庭工作了26个年头。